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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元貌言行如何论 南宋 · 萧易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论学绳尺》卷八
论曰:古之君子,其不可传者,与其人俱往矣,尚论者每叹之,而亦或疑之;虽疑之,而终不敢少之也。夫人而非贤则已,果贤也,其言论风旨,岂无一二之足闻者!而所为饬躬厉行,不使非礼加乎其身也,固以待后世之夷考焉耳,何至与声容辞气俱超忽而寂寥哉?意者素隐行怪,议论施为,不少概见于世。身隐矣,焉用文之?故当时亦不得而述欤。夫既已可见矣,可闻矣,可观矣,谓之不文不可矣。其时得而识之,非其时则不得而稽焉。然则古之人好修而名不称者,何限也?不然,则言无證不信,而声闻之过情者,皆可疑也。君子宁阙其疑,而不敢厚诬后世之无人,惟曰是其不可传者,与其人俱往矣。如《法言》之述李仲元,其貌言行之动人有若此者,而求其所谓貌言行者,卒无可指也。非史失其传,则子云之言誇矣。李仲元貌言行如何,其然岂其然乎?夫仲元之为人,书固有阙矣,世次之先后,则吾将安考?以其接于子云之见闻,殆亦西都末造之隐者欤。何以验其隐也?彼其卓尔大雅见称于子云者如此,而后世无传焉,是以知其为隐也。抑古之流芳千祀者,岂必皆遭遇其时,而嘉言善行,班班史牒者,如将见之?世降俗末,是固无贤者也,有则史必书之。昔隋之乱,唐之未兴也,河汾之间有隐君子焉,其书曰《中说》者载其言行为详,学者得其书而读之,犹可彷佛其人。独怪夫隋氏之史出于门人之所论撰,而不为其师立传,是以后世君子未能释然于其间,甚者至以为无是人也。吁!以为无是人则不可,而使人不能释然于文中子者,则王福畤之家传实启之。何则?扬之太过者,疑之所从生也。今以文中子之动容正色,而庶几于貌孔子之貌,文中子之出辞吐气,则庶几于言孔子之言,而文中子之造次施为,起居动履,其行之不肖于孔子者几希。又举其事以实其说,固以必人之信也,而反以甚人之疑也,吁!指实而言,人犹以疑,言又不实,谁则信之?若子云之称李仲元是矣。盖自史迁尚势利而扬货殖,抑道义而进游侠,班固论次西汉,无能改于其失。彼山泽之癯儒,容貌不足以动人,括囊而遁,虽有言而莫之或听,惟其德行道义之富,而势利蔑如也,是固子长、孟坚之所抑而不尚者,无惑乎仲元之徒无得而称焉。呜呼!美晰之张苍而大书,木讷之周勃而特书,无行如陈平辈而不一书。而鲁有大臣,史失其名,非以其不显欤?夫必显者而后书,则隐居求志,姓名湮灭者何可胜数,真可惜也。使弘也不见书于《法言》,则天下后世,谁复知有李仲元哉!虽然,后世之知仲元者,以《法言》也,后世之疑仲元者,亦以《法言》也。尚友千载,于古人中得仲元者焉。果如扬子之所称,恨不获振太史公之屐,历乎鱼凫蚕丛之墟,物色益州之祠尚无恙乎。想夫英爽如生,眷兹宇而踌躇也,兰萎玉沈,莫写我心,则寻绎其议论,察其立身行己之大槩,意其犹有足證而阙如也。夫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徒曰貌云乎哉!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而答问训告,散在二十篇之中者,皆至言矣。若其德行,则绥之斯来,动之斯和,从游而速肖者,非躬行之化畴克尔。彼仲元者何人斯?貌足以肃人之见,言足以愀人之闻,行足以穆人之观,而其貌其言其行果何若也?虽曰浮沉乡里,栖迟山林,影响昧昧,可即而不可求,故人莫得而纪焉。然世惟无若人也,诚有若人,亦梼、乘之光也。述子房者證之画工,史家之法,固有纤悉于容貌之书者。君平、子真之流,其微言笃行,时时见于他传,尚多有之,至于仲元,何独不然。知仲元者未几,而疑仲元者继之,必自子云之言始。或曰:雄称仲元以自况也。「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古无是论也。见而肃,闻而愀,斯不惠之验欤?观而穆,斯不夷之验欤?草《玄》著《新》,自附于可否之间欤?信若此,则不无可议也。或曰:雄称仲元,子诚齐人也。雄家世蜀,仲元之为人,当世岂无其辈,而此独亟称者,以其为蜀之人耳。若然,则喜而溢美,未足据也。或又曰:雄称仲元取其内外一致,表里俱符也。司马相如、王褒皆蜀产也,雍容閒雅者,不足覆窃赀之丑;造作语言,缀成歌颂者,正当以贡谀献佞为羞耳。弘之擅美,正以其行欤?是亦未可知也。今既无以质雄说之是,而亦无以辨雄说之非,与其以誇诞而议雄,宁若以传而议史,犹可景行古人,而不失为忠厚之论耳。尝试摭仲元之遗事,而为之补传曰:李仲元,不知蜀之何许人,其名曰弘。语在陈寿《蜀志·秦宓传》,其出处当在元、成、哀、平间。与扬雄同郡,又同时也,雄雅敬之,今其载于《渊骞篇》者是已。释《扬子》者,以为详见《华阳国志》,而秦宓以为「不遭《法言》,令名必沦」。宓去弘未远也,而言若此,则其事已不可考矣。常璩增益而附会之,殆皇甫谧撰《帝王世纪》之类,其说难据。盖没后且二百年,刘璋刺益州,乃为之立祠云。断之曰:扬子云以为仲元在夷惠之间,今虽未可信也,仲元将不得在君平、子真之间乎?谨论。
呈奏《十六国春秋》表 北魏 · 崔鸿
出处:全后魏文卷二十五
臣闻帝王之兴也,虽诞应图箓,然必有驱除,盖所以剪彼厌政,成此乐推。故战国纷纭,年过十纪,而汉祖夷殄群豪,开四百之业。历文景之怀柔蛮夏,世宗之奋扬威武,始得凉、朔同文,牂、越一轨。于是谈、迁感汉德之盛,痛诸史放绝,乃钤括旧书,著成《太史》,所谓缉兹人事,光彼天时之义也。
昔晋惠不竞,华戎乱起,三帝受制于奸臣,二皇晏驾于非所,五都萧条,鞠为煨烬。赵燕既为长蛇,辽海缅成殊域,穷兵锐进,以力相雄,中原无主,八十馀年。遗晋僻远,势略孤微,民残兵革,靡所归控。皇魏龙潜幽代,世笃公刘,内修德政,外抗诸伪,并冀之民,怀宝之士,襁负而至者,日月相寻,虽邠岐之赴太王,讴歌之归西伯,实可同年而语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姿,接金行之运,应天顺民,龙飞受命。太宗必世重光,业隆玄默。世祖雄才睿略,阐曜威灵,农战兼修,埽济氛秽。岁垂四纪,而寰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长,卉服、断发之酋,莫不请朔率职,重译来庭。隐悯鸿济之泽,三乐击壤之歌,百姓始得陶然苏息,欣于尧舜之世。
自晋永宁以后,虽所在称兵,竞自尊树,而能建邦命氏成为战国者,十有六家。善恶兴灭之形,用兵乖会之势,亦足以垂之将来,昭明劝戒。但诸史残缺,体例不全,编录纷谬,繁略失所,宜审正不同,定为一书。伏惟高祖以大圣应期,钦明御运,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创不世之法,开作生民,惟新大造。陛下以青阳继统,睿武承天。应符屈己,则道高三、五,颐神至境,则洞彼玄宗。剖判百家,基酌六籍,远迈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导礼革俗之风,昭文变性之化,固以感彼禽鱼,穆兹寒暑。而况愚臣沐浴太和,怀音正始,而可不勉强难革之性,砥砺木石之心哉?诚知敏谢允南,才非承祚,然《国志》、《史考》之美,窃亦辄所庶几。始自景明之初,搜集诸国旧史,属迁京甫尔,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驱驰数岁。又臣家贫禄薄,唯任孤力,至于纸尽,书写所资,每不周接,暨正始元年,写乃向备。谨于吏案之暇,草构此书。区分时事,各系本录;破彼异同,凡为一体;约损烦文,补其不足。三豕五门之类,一事异年之流,皆稽以长历,考诸旧志,删正差谬,定为实录。商校大略,著《春秋》百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据蜀时书,寻访不获,所以未及缮成,辍笔私求,七载于今。此书本江南撰录,恐中国所无,非臣私力所能终得。其起兵僭号,事之始末,乃亦颇有,但不得此书,惧简略不成。久思陈奏,乞敕缘边求采,但愚贱无因,不敢轻辄。
散骑常侍、太常少卿、荆州大中正臣赵邕忽宣明旨,敕臣送呈。不悟九皋微志,乃得上闻,奏敕欣惶,庆惧兼至。今谨以所讫者,附臣邕呈奏。臣又别作序例一卷,年表一卷,仰表皇朝统括大义,俯明愚臣著录微体。徒窃慕古人立言美意,文致疏鄙,无一可观,简御之日,伏深惭悸(《魏书·崔光附传》。鸿以其书有与国初相涉,言多失体,且既未讫,迄不奏闻。鸿后典起居,乃妄载其表。又见《北史》四十四。)。
喜代人将至率赋六诗留以志别并贻新学使谈户部祖绶 其四 清 · 洪亮吉
押麌韵 出处:莲台消暑集
牂柯及夜郎,古乃列益部。
今兹十三州,夔郢实门户。
津船通列货,间亦杂书贾。
流传坊市本,十竟不登五。
删除到群经,擢发罪难数。
我行搜左塾,见此赫然怒。
嗟嗟蛮峤士,化久隔邹鲁。
开箧出六经,仍疏四声谱。
口陈兼手画,听者若环堵。
精微难遽悉,冀或得其粗。
馀閒陈列史,俾得究今古。
忆昨桉部回,书声满堂庑。
纷然陈蓺暇,略亦通训诂。
明明尹荆州,庶思能步武(后汉书西南夷传牂柯郡人尹珍从汝南许慎应奉受经书图纬学成还乡里教授常璩华阳国志尹珍母敛人官荆州刺史)。
周故内供奉学士怀州河内县尉陈君石人铭 唐初 · 陈子昂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十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遂宁市射洪县
君讳该。字彦表。绵州显武人也。其先自颍川迁蜀矣。曾祖寄。祖曾。考永贵。皆养高不仕。君少好学。能属文。上元元年州贡进士。对策高第。释褐授将仕郎。其明年制敕天下文儒。司属少卿杨守讷荐君应词殚文律。对策高第。敕授茂州石泉县主簿。开耀元年制举。太子舍人司议郎大府少卿元知让应制荐君于朝堂。对策高第。敕授隆州苍溪县主簿。垂拱四年又应制学综古今。对策高第。敕授怀州河内县尉。凡历所职。皆以清廉仁爱著闻。有周革命。天授三年恩敕自河内追入閤供奉。居未期。不幸遇疾。于神都积善坊考终厥命。年六十三。归葬于豆圌山之阳原。礼也。呜呼哀哉。古人有云。饰颜夷之行。不逢青云之士。而声名磨灭者有之矣。呜呼。我陈君敦懿元默。洁清温良。驯道执志。好学博古。恂恂焉行高职卑。不改其操。学优禄薄。不怨于天。四举有道。三历下位。宴如也。非谆谆淑人。其谁能涅此而不渝哉。夫知命可谓君子矣。好学可谓为文矣。丹书不藏于勋府。青史不昭于方册。于戏。一绝故老之口。孰知夫子之贤哉。吾与君族人也。服美其德。尚矣。昔子云称李元。常璩叙令伯。皆没而不朽。后代称之。斯非若人之徒欤。吾岂默而无述。其铭曰。
訚訚君子。好斯文兮。缛藻鞶章。潜卿云兮。栖迟下位。允升闻兮。金署玉堂。见吾君兮。鸾阶鸿渐。期紫氛兮。钟鸣漏尽。竟兰焚兮。儒行墨节。将何云兮。恭承遗言。立石人兮。金刻丹书。记岁辰兮。青龙甲午。铭兹坟兮。
华阳国志序 南宋 · 李𡉙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
古者封建五等,诸侯国皆有史以记事。后世罢封建为郡县,然亦必有图志以具述。盖以疆域既殊,风俗各异,山川有险要阨塞之当备,郡邑有废置割隶之不常,至于一士之行,一民之谣,皆有不可没者,顾非笔之于书则不能也。《周官》职方氏掌天下之地图,辨其邦国都鄙、夷蛮闽貊、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用之数要。至于九谷之所宜,六畜之所产,亦未常不佔毕而纪其详。况夫环数千里之地,分城置邑殆踰数十,中间时异事变,往往裂为偏方霸国,其理乱得失盖有系天下大数,安可使放绝而无闻乎!此晋常璩《华阳国志》之作所以有补于史家者流也。予尝考其书,部分区别,各有条理。其指归有三焉:首述巴、蜀、汉中、南中之风土;次列公孙述、刘二牧、蜀二主之兴废,及晋太康之混一,以迄于特、雄、寿、势之僣窃;继之以两汉以来先后贤人、梁、益、宁三州士女总赞,《序志》终焉。就其三者之间,于一方人物尤致深意,虽侏离之氓,贱俚之妇,茍有可取,在所不弃。此尤足以弘宣风教,使善恶知所惩劝,岂但屑屑于山川物产以资广见异闻而已乎!本朝元丰间,吕汲公守成都,尝刊是书,以广其传。而载祀荒忽,刓缺愈多,观者莫晓所谓,予每患此久矣。假守临邛,官居有暇,盖尝博访善本,以證其误,而莫之或得。因摭两汉史、陈寿《蜀书》、《益部耆旧传》,互相参订,以决所疑。凡一事而先后失序、本末舛逆者,则考而正之;一意而词旨重复、句读错杂者,则刊而去之;设或字误而文理明白者,则因而全之。其它旁搜远取,求通于义者,又非一端。凡此皆有明验可信不诬者。若其无所考据,则亦不敢臆决,姑阙之以俟能者。然较以旧本之讹谬,大略十得五六矣。锓木既具,辄叙所以,冠于篇首。好古博雅举我同志者,愿无以夏五郭公之义而律之。嘉泰甲子季夏朔,眉丹棱李𡉙叔廑甫谨序。
按:《华阳国志》卷首,嘉庆十九年廖寅题襟馆刻本。又见《全蜀艺文志》卷三○,同治《大邑县志》卷一八中,光绪《丹棱县志》卷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四。(刁忠民校点)
合州非濮地辩 南宋 · 任逢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三
自班固至常璩,皆以合州为巴地。历千有馀载,为地理学者举无异辞。至庆历以后,妄人托名为唐末州录事参军李文昌撰《图经》,以合为故濮地。其书之谬,至以台州临海郡为合州,固无所用辩;而谓今州有濮岩、濮溪双墓,为巴濮王墓,傅会以成其说。或云《益部耆旧传》谓楚襄王封庶子濮江之南,号铜梁侯。按,秦取巴蜀后十九年而襄王始立,是时合州之地入秦久矣,襄王安得以封其子?濮之名始见于书,《尔雅》记四方极远之国曰「南至于濮铅」;《周书·王会》云「卜人丹砂」,注云:「卜即濮也」。西南之蛮,丹砂所出,其地则两汉之牂柯、越巂、益州,后汉之永昌,蜀汉之建宁、云南、兴古等郡,皆其故地。故越巂之青蛤,益州之秦臧,皆有濮水。永昌有闽濮、鸠僚、僄越、裸濮,而兴古有尾濮、木绵、文面、折腰诸濮。春秋时,东北与楚边,西北与巴边。《郑语》谓叔熊逃难于濮,在周宣王六年。后百一十九年,楚武王开濮地而有之。《巴志》谓其属有濮、賨、苴、共之蛮,盖巴、楚皆外连百濮,故或开其地,或役属其人。周詹伯谓「巴、濮、楚、邓为吾南土」,而史传相承,并称巴濮者此也。蔿贾曰:「百濮离居,各走其邑」。盖濮之类甚多,其地至广,不相君长,故谓百濮,岂今一州之地所能容?诚使今州为濮地,则是濮乃在巴之里,楚必先并巴而后有濮。而巴之为国,终春秋之世,屡与楚交兵,战国以后,又见于《战国策》、《史记》,巴灭无几何而楚亦亡矣。则是终楚之世,不能以得志于巴,又安能越巴以有濮乎?《史记》秦孝公元年书「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而苏代亦曰「楚得枳而国亡」,则是楚之季世,仅能得巴之东境也,而巴固自若。地理之学虽古今名号不同,而疆域东西居然可辨,安可诬也?李文昌所谓「濮岩」,古本谓之「北岩」,而「濮溪」,则今谓之「博溪」,其详各见本篇。
按:民国《合川县志》卷七三,民国九年刻本。
同李文园学使(棠阶)游太华山憩太华寺 清 · 阮元
押先韵 出处:研经室续集卷八
华岳五千仞,崚嶒上金天。
若与滇池较,池在华岳巅。
池上有高山,名借太华传。
华阳勒国志,地括南中滇。
梁州与黑水,自古西南连。
颠县昔汉郡,太华居西偏。
城中看西山,苍翠隔野烟。
春风得閒暇,胜侣邀一贤。
出城载茶榼,适野敲唫鞭。
松杉閟岩壑,云水开天渊。
拾级入古寺,楼殿逾百年。
寺南启虚堂,万顷何茫然。
浩浩天外浪,棱棱草际田。
双塔辨远郭,片帆识渔船。
山外壁更峭,方削不肯圆。
搔首或落雁,登顶难采莲。
石室虽可攀,未许希夷眠。
我无摄生术,神昏力衰孱。
为语瀛洲侣,安能从羽仙。
惟当随滇流,乘槎归日边(水地大势陜华州约略与蜀夔州相平乃重庆叙州江远而高仰逾千里金沙江又高流入叙州江滇池又高流入金沙江共数千里是滇池高于华顶明矣若乘船出滇池口入金沙江又入蜀江入汉江沂淮渡河竟可直达天津矣太华之名不知起于何代以禹贡华阳梁州及常璩志推之此山名为太华极宜颠县即滇县见汉书志太华出山半之寺起于元代大建于康熙时其木石皆范总督承勋毁吴逆故宅运去者范公有太华纪胜文刻大理石嵌西堂壁上石巨盈丈真坏材也寺中有明沐藩世代像亦有范公像)。
酬乐天见忆兼伤仲远 中唐 · 元稹
五言排律 押麻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达州市
死别重泉閟(重泉:犹九泉,旧指死者所归之处。閟:关闭,闭门。),生离万里赊(赊:遥远。《正字通·贝部》:“赊,俗从佘,作赊。”)。
瘴侵新病骨,梦到故人家。
遥泪陈根草(陈根草:逾年之宿草。《礼记·檀弓上》:“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汉郑玄注:“宿草,谓陈根也。”此反其意而用之。),闲收落地花。
庾公楼怅望(庾公楼:在今江西省九江市北江滨,相传乃晋庾亮镇守江州时所建。宋陆游《入蜀记》卷二:“(庾楼)正对庐山之双剑峰,北临大江,气象雄丽。……庾亮尝为江荆、豫州刺史,其实则治武昌。若武昌南楼名庾楼,犹有理,今江州治所在晋特柴桑县之湓口关耳,此楼附会甚明。”),巴子国生涯(巴子国:即古代巴国,在今四川东部与重庆地区。《左传·桓公九年》:“巴子使韩服告于楚。”晋杜预注:“巴国,在巴郡江州县。”晋常璩《华阳国志·巴志》:“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爵之以子。古者远国虽大,爵不过子,故吴、楚及巴皆曰子。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
河任天然曲,江随峡势斜。
与君皆直戆,须分老泥(一作长)沙。
青云驿 中唐 · 元稹
创作地点:陕西省商洛市青云驿
引用典故:获麟 三公灌蔬 金张 龙醢为臡 噬脐
岧峣(岧峣:山峰高耸貌。)青云岭,下有千仞溪。
裴回不可上,人倦马亦嘶。
愿(一作顾)登青云路,若望丹霞梯(丹霞梯:即丹梯,升仙之路。杜甫《赠特进汝阳王》:“鸿宝宁全秘,丹梯庶可凌。”邵宝之注:“丹梯,山上升仙之路。”)。
谓言青云驿,绣户芙蓉闺。
谓言青云骑,玉勒黄金蹄(玉勒:玉饰之马衔。黄金蹄:《太平广记》卷三九七引《玉堂闲话》:“佛用金蹄银角犊儿由西合悬梯而上,其间千房万屋缘空蹑虚,登之者不敢回顾,将及绝顶,有万菩萨堂。”)。
谓言青云具,瑚琏杂(一作并)象犀(瑚琏:皆宗庙盛黍稷之玉制礼器。《论语·公冶长》:“(孔子)曰:‘瑚琏也。’”何晏集解引包咸曰:“瑚琏,黍稷之器,夏曰瑚,殷曰琏。”并:蜀本、卢本、杨本、全诗作“杂”。象犀:象与犀,此指象牙与犀牛角。)。
谓言青云吏,的的颜如圭(的的:分明貌。《淮南子·说林训》:“的的者获。”高诱注:“的的,明也。”按,此“的”字本作“的”,后从俗体。《说文·日部》:“的,明也。从日,勺声。”段注:“的者,白之明也,故俗字作的。”圭:通圭,端玉。)。
怀此青云望,安能复久稽(一作栖)。
攀援(一作路途)信不易,风雨正凄凄。
已怪杜鹃鸟(杜鹃:参卷1《思归乐》注。),先来山下啼。
才及青云驿(一作归家尘雾暗),忽遇蓬蒿妻。
延我开荜户(荜户:用竹荆编织之门户。),凿窦宛如圭(“凿窦”句:在墙上凿洞如圭状以作窗户。圭,古代皇帝诸侯举行祭祀、丧葬等隆重仪式时所用之玉制礼器,长条形,上尖下方。)。
逡巡吏来谒(一作来叙别),头白颜色黧(黧:黑中带黄之色。《广韵·齐韵》:“黧,黑而黄也。”)。
馈食频叫噪,假器仍乞醯(假:借。《广雅·释诂二》:“假,借也。”醯:醋类食物。《说文·皿部》:“醯,酸也。”)。
向时延我者,共舍(一作拾)藿与藜。
乘我牂牁马(乘我:给我乘。牂牁,国名,在今贵州省一带。晋常璩《华阳国志·南中志》:“周之季世,楚威王遣将军庄蹻,溯沅水出且兰,以伐夜郎,植牂牁系舡……因名且兰为牂牁国。”),蒙茸大如羝(蒙茸:形容马毛杂乱不整。羝:公羊。《诗·大雅·生民》:“取羝以軷。”毛传:“羝羊,牡羊也。”)。
悔为青云意,此意良噬脐(噬脐:犹言自噬其脐,比喻后悔莫及。《左传·庄公六年》:“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脐。”杜预注:“若齧腹齐,喻不可及也。”)。
昔游蜀门(一本缺,一作关)下(蜀关:即剑门关,在今四川省剑阁县北。元稹元和四年入蜀,未经剑门,此泛指入蜀之通道。关,蜀本、卢本、杨本、全诗作“门”。),有驿名青泥(青泥:驿名,在青泥岭。《元和郡县志·山南道三·兴州·长举县》(卷二二):“青泥岭,在县西北五十三里接溪山东,即今通路也。悬崖万仞,山多云雨,行者屡逢泥淖,故号青泥岭。”元稹入蜀,并未行经此处,仅“闻名”而已。)。
闻名意惨怆,若坠牢与狴(狴:兽名,形似虎,有威力,常图其形于狱门,故以之代牢狱。)。
云泥异所称,人物一以齐。
复闻阊阖上(阊阖:传说中之天门。《楚辞·离骚》:“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王逸注:“阊阖,天门也。”),下视日月低。
银城蕊珠殿(银城:《北堂书钞》卷一五八:“《大志经》云:‘大意初入海中,至白银城,次至黄金城,次至水精城,次至琉璃城,龙王各与明月珠。”蕊珠殿:道家、道教经籍中神仙所居之仙宫,亦指道教宫观建筑。《真灵位业图》中有太和殿、寥阳殿、蕊珠宫。),玉版金字题(玉版:指上有图形或文字、象徵祥瑞或预示休咎之玉片。)。
大帝直南北,群仙侍东西。
龙虎俨队仗,雷霆轰鼓鼙。
元君理庭内(元君:道教对女子成仙者之美称。),左右桃花蹊。
丹霞烂成绮,景(一作素)云轻若绨(绨:厚实光滑且有光泽之丝织品,以蚕丝为经,棉线为纬织成。)。
天池光滟滟,瑶草绿萋萋。
众真千万辈(真:道教称修炼得道或成仙之人。《说文·匕部》:“真,仙人变形而登天也。”),柔颜尽如荑(荑:初生茅草之嫩芽。《玉篇·草部》:“荑,始生茅也。”《诗·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手持凤尾扇,头戴翠羽笄。
云韶互铿戛(《云韶》:云指《卿云》,古歌名,传说虞舜将禅位于禹,卿云现,乃与百官同唱此歌。《尚书大传》卷二:“舜为宾客而禹为主人……于时卿云聚,俊乂集,百工相和而歌《卿云》,帝乃倡之曰:‘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郑玄注:“卿,当为‘庆’。”韶,舜乐名。《说文·音部》:“韶,虞舜乐也。”铿戛:犹铿金戛玉,形容音乐洪亮动听。),霞服相提携。
双双发皓齿,各各扬轻袿(袿:古代女性所穿之上等长袍。《释名·释衣服》:“妇人上服曰袿,其下垂者,上广下狭,如刀圭也。”毕沅疏證:“上服,上等之服也。”)。
天祚乐未极,溟波浩无堤。
秽贱灵所恶,安肯问黔黎(黔黎:黔首黎民,指百姓。)。
桑田变成海(“桑田”句:晋葛洪《神仙传·麻姑》:“麻姑自说云:‘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昔会时略半也,岂将复还为陵陆乎?’”),宇县烹为齑(宇县:犹天下。齑:细碎。)。
虚皇不愿见(虚皇:道教神名。南朝梁陶弘景《许长史旧馆坛碑》:“并證心清,俱漏身浊。离有离无,且华且朴。结号虚皇,筌法正觉。”),云雾重重翳。
大帝安可梦,阊阖何由跻。
灵物可见者,愿以谕端倪。
虫蛇吐云气,妖氛变虹蜺(虹蜺:亦作虹霓,雨后、日出或日落之际,天空中所出现之七色圆弧。虹蜺常有内外二环,内环称虹,外环称蜺。)。
获麟书诸册(“获麟”句:鲁哀公十四年猎获麒麟,相传孔子作《春秋》至此而辍笔。《春秋·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杜预注:“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时无明主出而遇获,仲尼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故因《鲁春秋》而修中兴之教,绝笔于‘获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为终也。”),豢龙醢为臡(“豢龙”句:豢龙,古代名马。《左传》:“昔有飂叔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饮食之龙多归焉,乃扰畜之以服事舜,舜赐姓曰董氏,曰豢龙。醢:古代酷刑,将受刑者剁为肉酱。此泛指剁为肉酱。臡:有骨之肉酱,此泛指肉酱。)。
凤皇占梧桐(“凤皇”句:《庄子·秋水》:“(鹓雏,即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丛杂百鸟栖。
野鹤啄腥虫,贪饕不如鸡。
山鹿藏窟穴,虎豹吞其麛(麛:幼鹿。《礼记·内则》:“秋宜犊麛,膳膏腥。”陆德明释文:“麛,鹿子也。”)。
灵物比(一作此)灵境(比:相接。《汉书·诸侯王表》:“诸侯北(比)境,周市(币)三垂,外接胡越。”颜师古注:“比谓相接次也。”),冠履宁甚暌(暌:分开,有距离。《古今韵会举要·齐韵》:“暌,《玉篇》:违也,日月相违。”)。
道胜即为乐,何惭居稗稊(稗稊:稗草与稊草,比喻卑微。)。
金张好车马(“金张”句:金张,汉代金日磾、张安世之并称。二氏子孙相继,七世荣显,后以为显宦之代称。),于陵亲灌畦(“于陵”句:于陵,战国时隐士,或谓即齐人陈仲子。《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于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裴骃集解:“《列士传》曰:‘楚于陵子仲,楚王欲以为相,而不许,为人灌园。’”司马贞索隐:“《孟子》云陈仲子,齐陈氏之族,兄为齐卿,仲子以为不义,乃适楚,居于于陵,自谓于陵仲子。楚王聘以为相,子仲遂夫妻相与逃,为人灌园。”)。
在梁或在火,不变玉与鹈(“在梁”二句:《诗·曹风·候人》:“维鹈在梁,不濡其翼。”郑玄注:“鹈在梁,当濡其翼,而不濡者,非其常也。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淮南子·俶真训》:“譬若钟山之玉,炊以炉炭,三日三夜而色泽不变,则至德天地之精也。”玉在火而色不变,喻君子坚守其操守;鹈在梁非其常,喻小人暂时得志。)。
上天勿行行(行行:刚强负气貌。),潜穴勿悽悽。
吟此青云谕,达观终不迷。
华阳国志后序 宋 · 吕大防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三
先王之制,自二十五家之闾,书其恭敏任恤,等而上之,或月书其学行,或岁考其道德。故民之贤能邪恶,其吏无不与知之者焉。汉魏以还,井地废而王政阙,然犹时有所考察旌劝,而州都中正之职,尚修于群国;乡闾士女之行,多见于史官。隋唐急事缓政,此制遂废而不举。潜德隐行,非野史纪述,则悉无见于时。民日益漓,俗日益卑,此有志之士所为叹惜也。晋常璩作《华阳国志》,于一方人物,丁宁反覆,如恐有遗,虽蛮髦之民,井臼之妇,茍有可纪,皆著于书,且云得之陈寿所为《耆旧传》。按寿尝为郡中正,故能著述若此之详。自先汉至晋初,踰四百岁,士女可书者四百人,亦可谓众矣。复自晋初至于周显德,仅七百岁,而史所纪者无几人。忠魂义骨与尘埃野马同没于丘原者盖亦多矣,岂不重可叹惜哉!此书虽繁富,不及承祚之精微,然议论忠笃,乐道人之善,蜀纪之可观,未有过于此者。镂行于世,庶有益于风教云。宋元丰戊申秋日撰。
按:《华阳国志校注》附,一九八四年巴蜀书社本。又见《成都文类》卷二三,《全蜀艺文志》卷三〇,《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四〇,同治《大邑县志》卷一八中,民国《灌县志·文徵》卷一〇。
挽张剑青教授之妻苏夫人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与鹿车并著贤声,既昌其家,胡靳其寿;
有骥子以光懿行,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张剑青:待考。
鹿车:古时的一种小车;旧时称赞夫妻同心,安贫乐道。《后汉书·鲍宣妻传》:“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著短布裳,与宣共挽鹿车归乡里。”
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晋·常璩《汉中士女志·文姬》:“先公为汉忠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笺:清代张允升贺人新婚联:
鸾镜新妆,鹿车嘉耦;
雀屏妙选,鸿案清芬。
鹿车:古时的一种小车;旧时称赞夫妻同心,安贫乐道。《后汉书·鲍宣妻传》:“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著短布裳,与宣共挽鹿车归乡里。”
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晋·常璩《汉中士女志·文姬》:“先公为汉忠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笺:清代张允升贺人新婚联:
鸾镜新妆,鹿车嘉耦;
雀屏妙选,鸿案清芬。
眉州先贤图像碑阴 南宋 · 晁公溯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嵩山集》卷五一
右三十二人,皆出武阳。郡人杨师中尝考诸书,其地有彭亡聚,相传彭祖葬此山,后世因以彭山名其县。唐先天以前名隆山,拓拔魏以上则通称武阳。武阳之名盖甚古,秦司马错伐蜀,蜀王开明败走于武阳,获之,谓此地也。蜀郡建乃为县,班孟坚云:「汉武帝开夜郎,立犍为郡,领县十二,以为南夷」。非也。王褒家资中,孟坚为褒传云蜀人。邓通事文帝,而传云南安人。南安今为嘉州,武阳居其上游,则三邑殆割蜀郡隶之也。常道将亦称蜀本一郡,汉分巴割蜀以立犍为、广汉,因有三蜀之名,益知武帝所开南夷,止得今泸、戎之地,而附以蜀南鄙,为无疑也。汉律,县万户为令,减万户为长。赤水有黄龙庙,有汉碑,载武阳令泠化。当时武阳盖为大县,孟坚书武阳有铁官,而丹棱、青神铁冶犹在焉,则吾郡之四邑,皆为武阳故疆也。彭山县市南有祠,临官道,上题其颜曰忠孝。其壁有画,汉晋衣冠。长老言,元祐末县令鞠嗣复取张文纪、李令伯缋焉。师中以为堂堂乎县,自汉光武称为士大夫郡,当不止二士。于是益于古求之,如隋谏官宋远、唐陵台令任宥,皆由他邦来居之,则不论,独取是三十二人者,命画史程其年论其世,稽其所立而为其冠服容貌。师中曰:「文纪父大司空升明事安帝,争太子不当废,其后立为顺帝,救赵腾不当以忠言诛,同时减死者八十人。令伯祖父朱提亦名二千石。则文纪、令伯盖由有家法也」。师中字民极,尝来见予,请以是立之学官,因并其言刻之。予于是叹曰:平生第闻兹郡为多才,而不知皆出于士大夫家。夫所贵乎士大夫者,其法有以贻其后,故守其家法则为能子孙,非专以其山川之灵,尝出白虎、神鼎、宝磬而然也,览之者其无忘焉!